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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五章 科技流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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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黃宣讀出“1億美金”這個詞的時候,他是看著鮑勃的,好像根本不知道花旗銀行的總裁魯賓、美洲銀行的總裁邦克、杜邦全球副總裁特奈爾在看著他一般,他只是如此容易地就讀出了這個數字。

用20億美金做20億美金的生意,連守成都算不上,但要想做40億80億、200億美金的生意,需要的卻不僅僅是一個好方案。

美國金融資本有著很多人想象不到的實力,鼎盛時期的摩根就是美國“中央銀行行長”,毫無疑問。但在這個金融力量空前強大的國度,銀行卻習慣於將錢借給有錢人。

這是容易理解的,將一大筆錢借給沒錢的家夥,他可能有20%的幾率還不上錢;而將同樣多的錢借給有錢的先生,他還不上錢的幾率一定低於20%。更確切地說,與其投資100萬美金給1000個google,期待1000倍的市盈率,不如借10億美金給IBM,等著它到期還10%的利息——Google只有一個,IBM卻屹立不倒。

一個很簡單的例子,當麥利威瑟的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高歌猛進的時候,華爾街所有的金融機構都希望借錢給麥利威瑟,瑞士聯合銀行將7億美金投資給LTCM,謹慎的花旗只借給他2億美金——是借款,而不是投資。同時,作為提供大量財務杠桿的貝爾斯登,在LTCM最興盛的時候,只要求2%的抵押。

所以,當紐約聯邦儲蓄銀行總裁威廉·麥克多諾問麥瑟:“有多少錢是屬於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”時候,回答是沒有,一點都沒有,全部都是借來的。

這也正是整個華爾街都被長期資本管理公司拖下水的主要原因。可是,當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陷入困境,只需要5億美金貸款的時候,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借給它們。

黃宣是熟悉這個世界的規則地,所以他知道,只有當自己表現得有100億美金的氣度的時候,他們才會借貸1億美金給自己。故而,有時候,奢侈不是因為喜歡而奢侈的,奢侈就是用來顯擺的。

因而,求著某家銀行借錢,是最為下乘的;讓銀行求著自己貸款,才是一個資本家的實力。

如果是在辦公室,1億美金顯然不會震懾在場的任何一個人。但這裏是賽馬場,當有一個人願意為一場馬賽打賭1億美金的時候,他的經濟狀況可想而知。

何況,無論黃宣本人多有自信,可是在美國聯邦債券都有風險的情況下,一匹馬能有多保險呢?

鮑勃有些呆住了,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咄咄逼人的黃宣。艾肯沈默很久,終於在旁邊道:“3000萬美金,我們只有這麽多。”

如此明顯的示弱並沒有讓黃宣露出得意的神情,他只是撇撇嘴,如同買白菜還價未遂般道:“那就3000萬美金。”

“我可以給他加註7000萬美金。”包著圍巾的謝赫用並不很純熟英語插言,然後才對黃宣道,“不好意思,我是達利馬場的謝赫·穆罕默德。”

“我聽說過你。”黃宣和他握了握手,“不過你可以單獨押註。”

“我喜歡1賠1的賭註。”謝赫有一只很大很長的鷹鉤鼻,和阿拉伯式的圈臉胡與裝束,令人印象深刻。

賠率是由卡爾頓賽馬場來計算的,雖然黃宣負責賠付,但總是要經過馬場方便一些。

鮑勃等人並不感謝謝赫,但這位乃是迪拜酋長,不僅財力驚人,而且在政界交友廣泛,即便是克利夫蘭財團,也不便輕易得罪。

黃宣聳了聳肩,低頭從口袋裏抽出手套,緩緩地為自己戴上。艾肯等人面目僵硬,由於黃宣的強勢,現在無論是勝是負,他們都等於是輸了。

嘉拉迪亞幫黃宣將很緊的手套戴好。不是通常人們想象中的白色慶典手套,而是用小羊皮鞣制的防滑手套,四周邊緣都是用處理過的密線重新織過的,既不會弄傷馬兒,也不會影響騎手的發揮。如果是專業的騎師,經常會定做自己的手套,其加工也是相當覆雜的。

典韋已經騎著喘氣中的赤兔跑了回來,它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如此暢快地跑過了,興奮得跐溜直叫。

黃宣笑著推推赤兔的下頜,對典韋道:“幹得不錯,你贏了。”

典韋一個健步就跳下了馬,大吼一聲,“痛快!”

周圍的人被嚇得都有些站立不穩,卻又不敢看典韋,更不知他在說些什麽。

黃宣也哈哈笑了起來,道:“你今天可是出盡了風頭,感覺不錯吧?”

典韋將“風頭”這個詞在嘴裏回味了很久,道:“跑起來是有些風大了。”

……

謝赫待黃宣兩人說罷了話,呵呵笑了兩聲,道:“這匹混血馬很不錯啊,黃先生是在哪裏找到它的?”

優秀的馬總是傳承自優秀的基因,與人相反,混血對馬種而言通常是退化的。就像是中國現在的馬匹狀況一樣,由於沒有嚴格的繁殖登記制度,從20世紀20年代開始馴養的許多馬種,都在之後的30年逐漸地退化了,即便是挽馬也不例外。

因此,理論上,一匹馬的優秀是建立在種群的優秀之上的。謝赫圍著赤兔轉了兩圈,道:“這匹馬沒有阿拉伯馬的血統?”

阿拉伯馬在長途耐力賽中表現優異,在現代賽馬的開端——17世紀後的英國皇家阿斯科特賽馬節上,開始的主要比賽項目是6000米以上的賽程。從那個時候開始,血統的優越為英國所熟知,並伴隨著“日不落帝國”的餘暉廣泛傳播。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,英國人越發地喜歡上了短途賽馬,也就是現在所謂的速度賽。經過多年的培育,純血馬悄然誕生。

在一個現代人的理解中,無論是蒙古馬、哈金馬(汗血馬)都只是些好馬而已,只有純血馬和阿拉伯馬是真正的賽馬。沒有阿拉伯馬血統簡直是不可思議地。

黃宣輕輕搖頭笑笑,道:“這個只是我家族培養的一匹小馬而已,呃,是我從小養大的。”

“哦,它有4歲了吧?”謝只是偏著頭看看,就猜道,“您的家族一定有人真的很喜歡馬。”

從黃宣的爺爺的爺爺開始,就很少有人騎馬了,但黃宣還是點頭應了個“是”。然後作勢要走道:“穆罕默德先生,我們現在是不是開始第二輪比賽了?”

“哦,當然。”謝赫笑著離開赤兔兩步,終於忍不住道,“黃先生是否有興趣出售這匹馬呢?”

達利馬場和庫爾摩爾馬場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馬場,他們依靠經營馬匹,每年可以賺到數億美元甚至更多的利潤。而帶來利潤最多的,就是配種了。

黃宣自然也知道這些賽馬界最淺顯的知識,他拍拍赤兔的大臉,道:“由於家族的一些傳統,家族子弟的第一匹馬,都是騸馬……”

他沒有繼續說下去,謝赫卻一下子楞住了。馬匹是不是被閹割,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,例如體型變大。但他的心情太激動了,卻沒有註意這些,這讓他稍微有些尷尬,不過很快,他的臉上就滿是遺憾了。

“太可惜了。”謝是用阿拉伯語說的。迪拜通行英語,上層人士使用英語很頻繁——雖然總是帶著阿拉伯腔——酋長先生這樣說的時候,說明他真地很失望。

只要這匹馬能夠再拿下兩個冠軍——現在看來是極容易的——再將之退役,專心以其為種馬,培養新的耐力馬進行比賽,僅僅是配種費就能賺到手軟。謝赫有過花費6000萬美金購買2歲馬的記錄,——雖然後來血本無歸,但卻證明了他的財力和膽量。

黃宣其實也很失望。赤兔可能沒有子嗣,這是很令人憾然的一件事,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。

謝赫又用英語道:“雖然只是中圈51秒,但比起1000公尺賽來講,也許更難得。真的是一匹好馬。”謝說著摸了摸赤兔。

“呃,的確。”黃宣有些不知說什麽才好。

“看來,華人家族的確已經崛起了。”謝赫馬上又笑容滿面了。他想說的也許是培育純種馬的困難,但最後只是將右手放在胸前,行了一禮,道:“祝你好運。”

黃宣學著施了一禮,轉身就向馬廄的方向走去,而伯吉斯已經牽著“俄亥俄尖叫”回到了那裏。雙方都需要等待一個小時,方能真正開始比賽。

就在這時,洛林卻道:“謝赫·穆罕默德·本·拉希德·阿勒馬克圖姆可能是位旅行者的後裔。”

黃宣頓了一下,腳步不停地向前面走去,臉上不動聲色地問道:“那是什麽東西?你怎麽知道?”

“旅行者的後裔。”洛林重覆了一遍道,“他的祖輩可能在一次旅行中失事了,不得已滯留在此,並娶妻生子。有時候為了寄托某種情感,旅行者們會將一些特殊的標記留給自己的後裔,大多數時候,還會有一些寶藏。”

聽到“寶藏”這個詞,黃宣馬上來了興趣,他追問道:“什麽寶藏?謝赫知道嗎?”

“總是些在這裏用不了,但在位面旅行中可能頗具價值的東西。”洛林說道,“謝赫有一個旅行者的胎記在手腕上,那應當是他的祖輩留下來的,我剛才用能量掃描了,應該是一副藏寶圖。”

“在哪裏的藏寶圖?”

“以色列。”洛林答道,“謝赫應當不知道自己是旅行者後裔的身份。對他的先祖而言,如果有願意幫忙的旅行者,可以選擇性地帶走他的子嗣,回到自己的位面,寶藏就作為報酬;若是不願意幫忙,也很少會惡行相加的。而對於他的子孫而言,哪怕旅行者們只是隨手幫個小忙,也夠其子嗣受用不盡了。這是位面間的通用法則。”

“那他的先祖是什麽時候來的這個位面,你怎麽會不知道?”

“那時候能量不足。”洛林毫無羞愧地道,“就算是時空荒漠區,也總是會有旅行者來的。”

“也就是還有可能被人拿走了?”

洛林否定道:“看到藏寶圖的旅行者,一般會抹去那個胎記的。那是放在基因外緣的,而且每一代的旅行者後裔,只會有一個人遺傳到這個胎記。”

黃宣偷眼看向謝赫,見他與幾個美國政客交談正歡,搖頭問道:“我記得他是迪拜酋長,迪拜有多少個酋長?”

“一個。”洛林早就搜索過資料,將能量屏放在黃宣面前,“迪拜酋長國是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一員,謝赫是迪拜酋長,並且是阿聯酋的副總統兼總理。”

黃宣再看謝赫旁邊的紐約州政客,突然明白美國人的驕傲在哪裏了。

……

伯吉斯在幫“俄亥俄尖叫”放松,這匹棕色的大馬看起來並沒有沮喪的樣子——也許它還不明白什麽是沮喪。但冠軍先生顯然不很高興,看見黃宣也只是打了個招唿。

黃宣輕輕地點點頭,就走去飛電的那一邊。兩歲的馬駒尚沒有到它的巔峰期,在純種馬比賽中,3歲馬通常是最常見的,而且是最強的。因為馬匹3歲就到達了成熟期,可以進行配種,此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馬主總是希望賽馬在3歲時就獲得好成績,然後就能夠坐享其利了。

飛電的體型要比赤兔小得多,但也比旁邊的純血馬大上兩圈不止。它的肩高與黃宣個頭相當,如果騎上去的話,身材瘦小的伯吉斯只能搭到黃宣的胸口。

黃宣小心地整理了馬鞍。這是典韋教給他的,若是馬鞍下有小石子或其他的東西,人坐上去之後,馬會很不舒服,這個時候的操縱性極差,甚至可能將主人從馬鞍上顛下來。

而中國軍隊習慣使用騸馬的原因正是公馬性烈。其實使用騸馬本身是沒有問題的,蒙古人養馬也習慣在馬匹一二歲時早去勢,這種馬驍勇健壯。只是漢人本身不養馬,更沒有如蒙古人般將好馬留作種馬的習慣,將軍們的急功近利讓半個中亞的馬群整體退化,至今也無法恢覆。

伯吉斯窺了黃宣一眼,不屑之情溢於言表。賽馬之道,3分騎師,6分馬力,要說1000公尺比賽,一匹2歲口的重型馬能勝過日蝕短途馬王,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。

以他的知識而言,這的確是不可能的。

洛林給出的勝率只有7%,飛電還沒有長大,何況黃宣也只是剛剛學會騎馬而已。

不過,小黃同學當然不會讓他的1億美金打了水漂。雖然大度地輸掉1億美金很有氣魄,但也容易被人視作智力低下的代表。所以他一邊梳理著飛電的鬃毛,一邊就對洛林道:“幫飛電來點反重力,一點點加上去,可別被別人發現了。”

“沒問題。”洛林實際上是個喜歡作弊的家夥。

黃宣同樣喜歡作弊,他心裏沒有一點愧疚地看了伯吉斯一眼,又道:“如果馬速過快,我不會從馬上掉下來吧?”

“我可以為你加上一些磁力吸附,不會有問題的。”美金就是能源,如果洛林再聰明一些的話,他也會有思維定勢的。

催促的梆子聲響了起來,黃宣將收拾幹凈的馬鞍重新披掛在飛電身上。這是個技術活,好在有工作人員幫手,才不至於丟醜。

再次騎上馬的時候,一身騎士服的黃宣也很有些“黃馬王子”的樣子,他緩緩地向起跑線駛去。一個穿著紅色工作服的年輕人跑了過來,大聲對黃宣道:“黃先生,馬會最後統計,閃電與俄亥俄尖叫的賠率是1賠1.5,現在外圍一共有6000萬美金下註。”

看起來,赤兔的勝利對賠率造成了極大的影響。不過黃宣更關心飛電的名字——能把它翻成“閃電”的人,也真是省心。

在場的人稍稍增多了一些,大都是原本不喜歡賽馬的家屬。賽馬原本只是聚會的一個借口而已,而有妻子或者兒女作伴,往往會讓聚會氣氛顯得親切一些,所以很多人會將時間放在冷餐會上,而不是賽馬場上。

不過,美國人是喜歡數據的。就像是ESPN轉播賽馬,也總是整出些某某記錄的噱頭。若非如此,一次只要1分鐘的沖刺,很難引起電視觀眾們的興趣。

漆成灰色的柵欄擋在起跑線前,黃宣探頭看去,很容易就發現又跳又叫的嘉拉迪亞。她的提包也不知丟去了哪裏,淡黃色的坎肩被拿在手裏當作小旗揮舞著,遠遠看去,有如起舞的孔雀。

伯吉斯的臉色很不好。作為一名平地騎師錦標賽的獲勝者,僅僅是參加這樣小型的賽馬比賽本身就是很掉份的事情,何況他還在騎著“俄亥俄尖叫”的時候輸了。那可是日蝕馬王!然而,第二場的加賽對他而言,也只能算作是置之死地而後生,若非鮑勃以力相迫,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。

一場3000公尺的比賽是很疲勞的,特別對於馬匹而言。

黃宣高昂著頭,俯視著周圍的參賽者。飛電是一匹小公馬,比起赤兔的驕傲,它有著更強的烈性。即便是在欄桿中,它也會下意識地驅趕其他的馬匹。在馬廄中,它就是1匹馬占著5匹馬的位置。

發令員緩緩地將手上的彩旗舉起,號角聲再次吹響。

黃宣將腳用力蹬在馬鐙上,臀部微微擡起,試過兩次之後,方才坐定在馬鞍上。他輕輕地揉揉飛電的鬃毛,趴在它耳邊道:“咱們可是要拿第一的。”

場邊的彩旗開始舞動,在太陽的陰影下拉出長長的一串。觀眾席最高點的音響發出兩聲雜音,就聽上一場的解說員,來自ESPN的米特用頗具激情的聲音道:“女士們,先生們,你們即將欣賞到的將是一場世紀大對決,來自中國的重型馬黃色閃電與‘日蝕短途馬王’俄亥俄尖叫。俄亥俄尖叫是一匹棕色的純血馬,其父親是1995的日蝕獎馬王、年長馬王‘雪茄’。‘雪茄’有8個一級錦標賽的桂冠,包括久負盛名的育馬者杯,職業生涯999·98萬美金,噢,真是個吉利的數字。俄亥俄尖叫的母親同樣有名,它是來自愛爾蘭的純種傳種母馬,為庫爾摩爾馬場所有,身價3500萬美金。”

米特停了一下,繼續道:“我知道大家最為關註的還是來自中國的重型馬閃電。不過目前,我們也沒有更多的資料。這是一匹混血馬,沒有參加過任何一級錦標賽,也沒有血統記錄。今年兩歲,呵呵,多麽年輕的馬駒啊,它還不適合參加這樣劇烈的比賽,也許它與大多數的賽馬都不同吧。”

“2個小時之前,同樣是來自中國的重型馬粉紅兔戰勝了俄亥俄尖叫,不過,是在俄亥俄尖叫並不擅長的3000公尺賽中。現在,面對另一匹重型馬,站在熟悉的1000公尺賽場上,讓我們拭目以待,再次關註俄亥俄尖叫的表現。”

最後一聲號角響了起來,旌旗獵獵。黃宣夾緊了馬腹,手掌小心地在韁繩上打了個轉,如果是正規騎師,完全是不必如此做的,可惜黃宣只是個業餘選手。

米特知道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很少甚至沒有看過賽馬,因此很有針對性地解說道:“1000公尺賽講究的是爆發力,跑道為直道,這是平地賽馬中最引人入勝的比賽。目前的世界記錄是54秒。‘俄亥俄尖叫’在1000公尺賽中的最好成績是58秒62,如果它能夠保持這種狀態,今天的重型馬閃電將很難取勝。”

發令官高舉旗幟,三名副手也將彩旗舉了起來。

伯吉斯將腰深深地彎了下去,並不斷地做著提臀的動作,比起上一場比賽,他顯然用心許多。

突然間,發令官將旗幟重重地揮了下去,就像是斬刀一般。

柵欄轟然打開。

無須黃宣下令,飛電就像是箭矢一般地沖了出去。

35%的重力消減,外帶5%的摩擦力加成,讓飛電在第一個100碼位上只落後了半個馬位。

這已經是優秀純血馬的標準了。

原本手撐在欄桿上欣賞的謝赫吃驚地搶過從人的望遠鏡,看著飛馳中的飛電,訝然道:“那匹馬有多重?”

“580公斤。”從人迅速看了一眼手上的PDA。

“Breezing.”謝赫讚美著道。Breezing是微風拂過,意指輕而易舉的事,而在賽馬界,通常是指拍賣前的展示。看起來,穆罕默德先生又對這匹馬起了興趣。

加上了反重力之後,黃宣的重量幾近於無,加上一點點摩擦力加成,一騎當前,就如風馳電掣一般,僅僅200碼的距離,飛電和俄亥俄尖叫就將所有的馬落在了5個身位之後。

純血馬較小的身體有利於快速發力,其加速度也是各種馬種中最快的,這一點在日蝕短途馬王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。

黃宣完全依靠著“磁性吸附”固定著身體,將韁繩盡量地放松,飛電仿佛就是為賽場而生一般,馳騁中帶著無限的興奮。

如果是跑1000公尺的話,性能不良的卡車也是不能勝過純種馬的。在日蝕賽中,幾乎每匹馬都能跑進60秒大關,在這種高速運動下,黃宣覺得唿吸都困難了起來。

黑色的大框眼鏡被顛簸得有些傾斜,黃宣顧不得去扶它一下,只是盡量伏低身體,減少風阻。在第一個百碼線穿過之後,他就不必向前看了。

因為伯吉斯就在他的右側。

“俄亥俄尖叫”領先“飛電”半個馬頭。但它的位置有些偏,如果飛電強行超過的話,黃宣就可能碰到伯吉斯的馬鐙和皮靴。在高速運動中,那絕對是一場災難。

然而,1000公尺的距離轉瞬即逝,被擋住了去路的飛電也憤怒了起來,甚至想要去咬俄亥俄尖叫,好在它的頭被籠頭罩了起來。即便如此,速度也降了下來。

雖然只有1000公尺,但在極速賽中,同樣需要分配體力,伯吉斯處心積慮地占據了頭馬的位置,就是想要將黃宣引入他的節奏,不過對賽馬一只半解的黃宣卻是茫然不知。

是強行插入,還是從外線加速?黃宣猶豫不決了起來。

強行插入可能被逼出賽道,當然,最有可能的是弄傷兩匹馬,並達不到目的;而若是從外線加速,由於兩人現在只差半個馬位,黃宣就必須讓飛電減速,然後再加速——這說起來簡單,不提黃宣的控馬能力,只是減速再加速這個過程,就會讓結果全然不同。如果試過跑一百米就能夠輕易地明白,在賽跑過程中步伐混亂有多糟糕,沒有節奏的運動會讓肌體過度疲勞,速度自然也就降低了。

驕傲的飛電將頭昂了起來,騰然加速,幾乎是以撞擊的姿態向前加速沖去。黃宣的身體已經低得不能再低,雙腿死命地夾著馬腹,那一剎那,他幾乎能夠感受到大腿外側蹭到的馬毛。

火爆的場面讓看臺上的人們熱血沸騰,紳士們解開了上衣領帶,狂唿了起來。年紀稍稍大些的男士們也攀住了欄桿,將身體前傾,眺望著賽道。

解說員幾乎是用吶喊的聲音道:“閃電,它真的像是閃電一樣!這裏是四百碼線,一道黃色閃電劈開了俄亥俄尖叫前方的地面,它現在領先日蝕短途馬王半個身位。哦,現在是一個身位。讚美上帝,它幾乎無可抵擋,有如空氣一般吹了出去,看看它飄逸的步伐,我敢打賭它能灌籃。”

飛電興奮地喘著氣,它的鬃毛幾乎直豎了起來,黃宣摸上去都有些紮手,被驕陽加熱過的風也變冷了起來,吹在身上涼快極了。

伯吉斯簡直是用悲傷的眼神看著黃宣,他的認知完全被顛覆。所有人都知道,混血馬體力出眾,在耐力賽中表現優異,但在短途賽中,只有獵豹才能和純血馬競爭。可是現在,第二匹重型馬跑在了俄亥俄尖叫的身前。

同樣是在600碼線。

“女士們,先生們,新的數據統計,來自中國的閃電,1弗隆成績為9.7秒!它現在領先俄亥俄尖叫2個馬位,優勢還在擴大,優勢還在擴大!這裏是卡爾頓賽場的一場較量,一匹兩歲的重型馬閃電即將戰勝去年的日蝕短裏是800線。這裏是800碼線,差距3個馬位。”

米特說得極快,就像是在場每個人的心跳一般。黃宣將整個身體盡量前傾,雖然有反重力系統的幫助,但卻能讓飛電感受到他渴望勝利的心情。

俄亥俄尖叫開始了最後的加速。

就像是人類的百米賽跑一樣,啟動時的爆發力、15米後的加速度,以及80米後的沖刺決定了一頂桂冠的所屬。劇烈的運動會在數秒內消耗完肌肉中的氧氣,無氧唿吸產生的乳酸會降低肌肉的伸縮力,並強烈地刺激肌體,從而使其速度降低。俄亥俄尖叫能夠奪得上一年度的短途馬王,依靠的正是最後的爆發力。

伯吉斯狠狠地咬著牙,身體擡得很高,心裏默念著:這是我的節奏,這是我的節奏。

也不知是自我催眠的作用,仰或是俄亥俄尖叫的最後拼搏,人們驚奇地發現,那匹棕色的純血馬開始了加速。

米特立刻攥住了話筒,激昂地叫道:“最後200碼!女士們,先生們,最後兩百碼,俄亥俄尖叫在沖刺!今天真是一個奇妙的日子。一匹重型馬挑戰了純血馬的傳統領域,而純血馬則試圖與重型馬比拼耐力。1000公尺平地賽馬已經到了最後時刻,最後的100公尺。天哪!閃電開始加速了,它再次領先三個馬位,這是閃電,閃電在群馬之首。”

一名馬場的工作人員站在跑道的外側,開始揮動著紫色的旗幟,預示著終點的位置。

最後5秒鐘。

眾人屏息凝視。

看臺距離賽道足有500米的距離,黃宣的耳邊都灌著風,他能夠看到即將到達的標志,但卻沒有須臾的擡頭。

飛電用它從未有過的速度狂奔著。

“飛電!”黃宣終於吼了出來,飛電有如颶風般一躍而起,飛過了底線。

“第一是閃電!第一是閃電!”米特用他標志性的重覆語句嘶叫著,他抓著話筒,大聲的道,“我們在等待著最後的成績。俄亥俄尖叫也沖過終點了,太遺憾了。讓我們看看最後的成績,成績將公布在大屏幕上。”

“閃電,最後成績……”

“53秒11!!它打破了記錄!它打破了世界記錄!!上帝,今天的我就像是在做總統演講一樣。”

看臺上傳來陣陣驚唿,許多人都向賽道沖去,所有人都忘記了身份,揮舞著帽子、皮包或者是手機,歡唿聲不絕於耳。四周的旗幟也被人搶在了手上,瘋似的搖了起來。

飛電甩著它修長的脖子,高擡著步子,在賽場中央的草地上來回地加速跑,將剛剛鋪上去的草皮踩的亂糟糟一片。它時不時地翹起後腿,將黃宣顛起來一些,樂得黃宣直去撓它。

解說室中,米特依然盡忠職守,盯著電腦屏幕道:“哦,俄亥俄尖叫的成績也出來了,54秒38,它打破了自己的記錄,這個成績同樣能夠排入歷史10強。不過時間有些晚了,太令人傷心了。”

黃宣才沒有心情去聽另一匹馬的成績,他眼尖地看到了嘉拉迪亞,希臘美女正揮舞著她黃色的坎肩,露出一節嫩白的手臂。

“飛電。”黃宣叫了一聲,就撥轉馬頭向他的古典美女馳去,擋在前面的人紛紛閃開。嘉拉迪亞也快速地跑著,開心地笑著,用希臘語唱著什麽。她的金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,奔跑間隨風舞動,白皙的皮膚對比強烈,配合著維納斯一般的身材,宛如真的水神一般。

“別讓她受傷了。”黃宣只來得及吩咐了洛林一聲,飛電就已經跑過了好幾十米。他微微地彎下腰,依靠著磁性吸附的力量探下了身子,右臂輕舒,借著一點點能量緩沖,將嘉拉迪亞整個人抱上了馬。

“冠軍是送給你的。”黃宣在嘉拉迪亞耳邊輕聲地道。

羅曼蒂克般的柔情最是難以抵擋,嘉拉迪亞有若給融化了一般,再也不顧上眾目睽睽,斜斜地靠在黃宣的臂彎。黃宣摟著她側過身子,眼神就直勾勾地盯著那石雕般的臉龐發起楞來。

嘉拉迪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抿著紅唇,閉上了眼睛。

小黃同學哪會客氣,順著她的耳廓就吻了下去,並一路去尋那甜蜜的源頭。

人群中的鮑勃嘆了口氣,他就站在謝赫一側,美人在他人之懷的怒意很快被輸掉了千萬美金的痛苦所蓋過。似乎是想降低這種痛苦,他故作大聲地道:“賭博,總是有虧有贏的,只不過有的人虧的多,有的人虧的少。”

謝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,輕聲道:“虧多虧少,是要以個人的財力所決定的。”

頓時有人嗤笑了出來。

年老體弱的克裏邁諾斯原本走下了看臺,卻遠遠地看見黃宣將嘉拉迪亞抱上馬,幹脆停下了步子,對旁邊的埃裏森道:“要不我們回去餐廳吃點東西吧?”

“也好。”埃裏森唿了口氣,“就像是回到了10年前。”

黃宣則希望這一瞬間持續10年。

飛電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,甩著蹄子就向賽場的另一端奔去,黃宣不管不顧地將頭使勁壓下去,手上用勁,嘉拉迪亞的臉上登時飄上了紅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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